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饮品让人们想在分享喜悦的时候开一瓶,在庆祝成功的时候也会想要开一瓶,那无疑是香槟。法王路易十五的情人庞巴度夫人曾留下一句名言:“香槟是一种让女人喝下去变得漂亮的酒。”而巴黎人常说:“香槟是年轻男子在做件错事时所喝的酒……”
都说开香槟的声音,应该像贵妇的叹息,但当贵妇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时,也会变得非常疯狂!
令人又爱又恨的魔鬼酒
由于18世纪早期人们对于发酵过程的理解不足,常常造成香槟瓶内的气压太大而爆炸的悲剧。一个小的操作失误,哪怕酒窖里被吹进一丝热风都会成为悲剧的诱因。不戴上铁制面具在香槟酒窖里穿行,会被认为是个傻蛋,因为这些香槟随时都会爆炸。那时20%~90%的损失,对于生产商来说真是司空见惯。19世纪的一名葡萄酒商曾经在书信中写道:“我知道有一家酒窖,那里的三个工人均因香槟爆炸毁掉了一只眼睛。”因此,早期的香槟被称作“魔鬼酒”(Devil’s Wine)。
据科学计算得出,一瓶香槟中约含有490亿个泡泡,这个数字略小于银河系里星星的数量。在剧烈摇晃香槟后香槟瓶塞飞出去的那一刻,瓶塞的速度到达到了每小时24.85英里。曾有一架英国飞机从英国飞往土耳其,飞到一半的时候,空乘给一位乘客开香槟,“砰”的一声,香槟塞飞出来打到飞机天花板顶,直接打坏了面板,氧气面罩也出来了。因此,机长不得不中途改降米兰进行维修。
奴役魔鬼的恶魔
从1940年6月22日法国向德国投降那天起,纳粹德国便开始了对法国为期五年的占领,于法国主要产区设立名为葡萄酒元首(Weinfuhrer)的职位,以确保德意志第三帝国获得来自法国葡萄酒产区源源不绝的佳酿。而香槟区的葡萄酒元首,是一位出生于法国干邑区的奥托·克里毕须(Otto Klaebisch)。
总是一身军服的克里毕须,具有行家的味蕾与鉴赏能力,每当喝到不对劲的(假)香槟,也总能察觉事有蹊跷。而他贪婪的程度,更是无与伦比。一本探讨葡萄酒与战争的书中曾提及,克里毕须在一次偶然的情况看到凯歌香槟(Champagne Veuve Clicquot)的城堡后,便下令要求当时的城堡拥有者贝特朗伯爵(Bertrand de Vogue)一家迁出,并据为己有。
除了这类鸠占鹊巢的行径,克里毕须更严格执行来自柏林的命令,要求香槟区所有业者与酒农每周需呈交上万瓶香槟,因此出现了一连串酿酒人与葡萄酒元首的争端与心理攻防战。
奴役下的香槟外交
有一回,克里毕须怒气冲冲地召唤了当初年仅20岁的弗朗索·泰亭哲(Francois Taittinger),抱怨该酒庄刻意送来品质较差的香槟。克里毕须怒称泰亭哲呈交的假香槟跟发泡的洗碗水没两样,没想到年轻的泰亭哲也不甘示弱,直接大骂第三帝国的走狗全都不懂香槟。这场争吵让他锒铛入狱,直到其长兄说情,才终于让克里毕须消气放人。
相比之下,堡林爵香槟(Bollinger)传奇女庄主莉莉·堡林爵(Lily Bollinger)的外交手段,则柔软得多。当克里毕须造访庄园时,堡林爵女士邀请他坐上一个窄到他完全挤不进去的扶手椅,导致自视尊贵却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下盘宽广的葡萄酒元首,全程只能站着,无法坐下。自此之后,克里毕须再也没去过堡林爵酒庄,而该扶手椅据说现在还保存于酒庄内。
被称为魔鬼酒,却受尽恶魔奴役,它用一声叹息征服了所有人
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莉莉·堡林爵女士;图片来源:葡萄酒智库
如果要说有哪一位是能够与克里毕须抗衡的,莫过于罗伯特·让伯爵(Robert Jean de Vogue)了。当时负责管理酩悦香槟(Champagne Moet & Chandon)的他,是全欧洲有势力的家族成员。他是克里毕须一位敬畏三分的人物,也是当时各家香槟酒庄依赖的大家长。而他当初力呼香槟从业者促成的委员会,正是如今香槟行业委员会(CIVC)的前身。
花招百出只为求存
当时的香槟业者每周需缴交的香槟高达40~50万瓶,这让酒农与香槟酒庄大叹吃不消,毕竟,好的香槟多半来自于调配,没有了多样化的原酒,该拿什么调配才好?至1941年春天,香槟区已濒灭亡之际,那时有许多酒庄已快要无法继续供应第三帝国所要求的数量。宝禄爵香槟(Champagne Pol Roger)因其1928年份香槟品质优异名传四海,曾被下令每月需提供数量庞大的香槟至柏林。当时管理酒庄的克里斯蒂安·比利(Christian de Billy)说:我们得想尽办法隐藏这款产量本来就不多的年份香槟。但酒太,德国人非要它不可,而克里毕须也知道我们有,实在麻烦。
被奴役时期的香槟业者,可以说是花招百出,除了常用各种理由延迟与推脱,也会以品质不佳的软木塞或老旧玻璃瓶填装较初阶的酒款充当香槟呈交,或是送货到压根不存在的目的地,还有些为纳粹德国的们制作品质奇差的特酿香槟。另外常见的一招,是在瓶身贴上错误的酒标,或大费周章地在酒窖内制作夹墙,隐藏稀有美酿,再将便宜的标成名贵的珍品。堡林爵香槟甚至直接将他们杰出的年份香槟标上毒药一词。
英国首相邱吉尔曾说过的一句话:各位先生们请切记,我们不只为法国而战,更为香槟而奋斗!这句话似乎言犹在耳,令人感叹不已。无论战争或和平,好酒总是得来不易,下次开瓶时,除了享受诱人的香气与晶莹剔透的气泡乐音,别忘了手中那杯珍贵的香槟,且喝且珍惜!